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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陛下驾到——”
随着一声通传，门外脚步渐近，一起到来的还有少年隐含不悦的责备。
“同辉，怎能对母后如此无礼？”
到底是一父同胞，若说慕容鸾在这世上唯一敬重之人，只怕也就只有这个皇兄了。
“皇兄……”
少女似有心虚，不自觉后撤半步。
并未理睬上门寻事的妹妹，慕容瑾玉转头看向姜央，恭恭敬敬躬身行了个礼。
“同辉跋扈失礼，儿自当责罚，还请母后不要怪罪。”
一国之君都来替亲妹妹致歉了，她还不赶紧顺着给出的台阶往下走。
“陛下不必如此……”
姜央抬手虚扶，面上笑意不减。
“小孩子总是淘气，精神也旺盛得很，哀家只觉得有趣羡慕，又怎会怪罪呢……”
说话间，姜央有意拿余光瞥向慕容鸾。
这丫头素日最不喜被人当孩子看，这会儿指定已气坏了。
果然——
“你说谁是小孩子！”
眼瞧着少女怒气冲冲要上前，慕容瑾玉闪身拦在二人之间，温润的眉眼似有肃色。
“同辉，放肆。”
短短四字，轻易便让少女熄了气焰。
“回自己宫里去。”
少女不甘抬眸，“皇兄！可她……”
话音未落，只见慕容瑾玉一个眼神投来，将她欲要理论的话术尽数堵了回去。
知晓左右难讨来满意的说法，饶是满心不甘，慕容鸾却也只得灰溜溜带着宫人离去了。
可巧姜央手里端着的茶盏也见了底，索性叫了弄眉与雪青去换壶新的来。
房内无人，才好关起门来说话。
“陛下，还有事？”
“是，”少年浅笑垂眸，神态恭敬有礼，“今日来此叨扰母后，除了免得同辉胡闹之外，确还有一事。”
说话间，慕容瑾玉递过来了一纸卷轴。
“这是下月清明祭祖的单子，还望母后费心操持大局。”
是了……
险些忘了清明祭祖这档子事。
大周祭祖本该由皇后亲为，奈何新帝登基后宫空缺，这繁琐事便也只能落在她头上。
姜央随手将卷轴接过来，简单扫了几眼便已开始头疼，索性丢到了一旁。
“前些日子傅相所说，倒也不是全无道理……”
若有所思抬头，目光与少年相对。
“后宫无人，诸事不便，陛下还是尽快考量选秀之事吧。”
省得什么乱七八糟的活计都往她宫里塞。
听姜央这般说，慕容瑾玉罕见地沉默了半晌，很快便浅笑着推脱开来。
“如今父皇才去，国朝动荡不定，凡事自当以国事为重，更何况……”
少年满面真诚，言语温敛。
“儿还小，选秀不急。”
语罢也不待姜央说什么，便用些祭祖时需注意之事将话题岔开了。
聊至最后，慕容瑾玉忽然抬眸，直直同她四目相对。
“……陛下？”
大致能猜到他要同自己说什么，姜央抿了抿唇，阔袖遮掩下的双拳不自觉攥紧了些。
正思索着如何劝阻，谁料少年却毫无征兆，直截了当地开了口。
“梁氏次子梁青，魏氏七子魏奚之，此二人乃此次祭祖掌旗者，儿想先给母后过目，不知母后意下如何？”
姜央闻言，不由眉心微蹙。
天家祭祖负责掌旗之人，虽暂不登朝堂，却皆乃陛下未来心腹，轻易不当为外人所知。
梁青与魏奚之这二人更是在大周危亡之际立下赫赫战功，国之将破也宁死不降，任王朝更迭，也必将名垂青史。
重活一世，慕容瑾玉竟还是如此信任自己，早早将底牌毫无保留告知。
可她上辈子鬼迷心窍，转头便将这秘密透露给了傅迟，这才致使梁青与魏奚之后来在朝堂上备受排挤，直至最后无人可用时才被委以重任。
这一次，她绝不会再辜负慕容瑾玉的心意。
“掌旗之人的身份乃天家机密，便是再亲近也要三思而诉……”姜央顿了顿，语重心长道，“陛下日后还是注意些吧。”
少年微怔片刻，敛眉浅笑间温意潋滟。
“儿知道了，多谢母后。”
话虽如此，却不见半点要改的意思。
姜央也没再多说什么。
这小子自幼性子无争，又是个最没主见的人，上辈子大小诸事皆听她安排，她也早就习惯了。
待到慕容瑾玉离去后，姜央转手便将祭祖单子扔给了谢拂。
“你仔细对着看看这单子，缺了什么短了什么都吩咐人找齐就是了……”
边说边故作倦怠地揉了揉眉心。
“哀家这两日头痛得很，好谢拂，这点小事便全权交由你处理了。”
说话时，姜央有意没避人。
她就是要让所有人知晓，谢拂如今深得自己信任，任何人都不得看轻了他去。
男人顺从接过卷轴，淡淡颔首。
“是。”
谢拂，从来不会拒绝她的任何要求。
回想上辈子这家伙唯一一次抗命，是在最后护送她逃离时。
早已预见了自己必死的结局，姜央不愿拖累无辜之人，推搡着扬声让谢拂丢下自己快些离开。
男人倔强抿唇，无声将她护得更紧。
单凭这一件事，就足够让姜央感念至今，再也无法对谢拂冷眼相待。
毕竟旁人不知谢拂深浅，她却心知肚明。
依着他的能力，当年若是弃了她另择明主，不论跟着哪一方都会过得很好。
可他偏偏选择了以命护她。
这一次……
她当然要继续斗下去，更要牢牢握住本就该属于自己的一切。
可如果不幸败了，她也得提前为谢拂寻好退路。
“雪青，明日又是出宫采买的日子了，莫要忘了将要添置的东西交代给那两个小丫头……”
弄眉边忙着手里的活计，边抱怨负责采买的小丫头丢三落四云云。
一句话，可巧提醒了姜央。
“明日是初五？”
“回太后娘娘，是呢，”弄眉转过身来，笑吟吟回话道，“又到出宫采买的时候了，您看看可还有什么想吃想玩的，明日悄悄叫人一并带回来。”
姜央若有所思抚了抚下巴。
好吃的虽没有，好玩的倒是不少——
比如捉奸在床什么的。
瞬间来了兴致，姜央猛地站起身来。
“去慕容鸾宫里。”
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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