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去秋来。
距离苏暮假死过了几月,依然了无音讯。
秋高气爽。
谢讳的心情却极为烦躁。
近日来,顾长钰不知发了什么疯,一直上奏弹劾他,连商铺的生意也被顾长钰抢走不少。
正在这时,管家步履匆匆走了进来。
“世子爷,该出发去猎场了。”
谢讳颔首。
今日乃是一年一度的秋猎盛世。
上一世,他便是在这日,营救七皇子加入其阵营。
当今天子年迈。
底下皇子们为了皇位早已蠢蠢欲动。
上辈子,最后的赢家是七皇子。
他踩着一众兄弟的尸骨,登基为皇,而他作为得力干将,也成为了定国大将军。
但彼时的王朝重文轻武,顾长钰作为七皇子幕僚功臣,却跻身进了内阁。
想到这,谢讳不由得恨恨咬牙。
不管是前世今生,顾长钰都是难缠的主。
但可惜的是。
七皇子仅在位三月余,便因中毒驾崩而去。
只留下仅存的血脉,年仅七岁的稚儿扶持上位,而顾长钰作为首辅,几乎是一手遮天把持朝纲。
最后,更是被顾长钰一计毒箭钉死。
他受够了被顾长钰打压的日子。
这一世,他断不会让顾长钰再嚣张下去,早晚有一天,他会死在自己的手上。
秋风起,叶落黄。
秋猎的主场是太子和七皇子的。
七皇子温和谦逊,朝太子拱手道:“皇兄,您先行一步。”
太子漫不经心看了一眼他,神色懒散,先行一步。
面上看似兄友弟恭,内里实则波涛汹涌。
眼见七皇子往密林之中走,谢讳眼一眯,心道,机会来了。
随后,一夹马腹,跟了上去。
他神色紧绷,一直等待着暗杀袭来,但直到日落,依然风平浪静。2
谢讳内心骇然。
这一世怎么变了?怎会没有暗杀?
他失魂般离去,却没有注意到的是,他的一举一动都被顾长钰监视着。
入夜,顾府书房。
顾长钰提笔写了一封密信寄给七皇子。
【小心谢讳。】
随着信鸽飞向夜色,顾长钰眉眼冷寂,想攀上七皇子,做梦!
过了一会儿。
苏皖端着点心进了书房,朝着处理公务的顾长钰说道:“夫君,夜深了,吃点点心吧。”
面对妻子的柔情蜜意,顾长钰依然是沉寂、冷漠的。
他看都未看她一眼,嗓音淡淡:“嗯,出去吧。”
苏皖心口微刺。
又是这般冷淡的态度,好似她是个陌路人一样。
放下点心后,苏皖一步三回头离开了,关门之际,见顾长钰吃下点心,苏皖的眼眸一亮。
里面下了药。
顾长钰一直不愿碰她,她只能出此下策。
一炷香后。
顾长钰身体顿感燥热,无名之火涌向下腹,只一瞬,他便知晓自己被下了药。
他哑声道:“来人,备水。”
进来的却是苏皖,她身着轻纱,媚态天成地靠近:“夫君,春宵一刻值千金,我们……”
话还未说完,顾长钰骤然起身一把推开她。
他面色如霜,看向她的目光嫌恶、冷漠:“不知廉耻!”
说完,他拂袖出了书房,径直跳进了冰冷的池塘之中。
苏皖气到颤抖。
那天,月色如霜。
两人关系彻底破裂,成了一对貌合神离的夫妻。
……
三年后。
洹州知府府邸。
“玥娘子,钦差大人马上就要来查案了,你准备好了吗?”
“自然。”
得到回复,何知府默默点头。
眼前的美人手抱琵琶,肤若凝脂,唇红齿白,是世间难得的绝世佳人,定能用美人计拿下顾长钰。
不日,一俩低调的马车驶来,停在了府邸门口。
知府上前相迎:“顾大人,别来无恙!”
帘子掀开,一张面目俊美的男人下了马车,正是顾长钰。
此次前来,皆因天子下令,命他前来探查地方官是否贪污腐败。
“长途跋涉前来,顾大人定是累了,先行用膳可好?”
顾长钰客套颔首:“不用客套。”
席间,佳肴早已备好,可谓炊金馔玉,好不奢侈。
顾长钰瞧了一眼,面上毫无波动。
何知府瞄了眼他的面色,暗叹,真是喜怒不形于色。
要说这顾长钰也是个厉害角色。
少年成名,七岁案首、十八岁乡试夺魁、殿试现场一首《金銮殿献御制诗》震动文坛,此诗暗赞帝王定鼎之功,又暗含臣子原为社稷肝脑涂地。
天子龙心大悦,御笔钦点状元。
到如今,弱冠之年就能成为正三品官员,代替天子巡察百官,当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,青出于蓝而胜于蓝。
但不管此人如何惊艳才绝,都逃不出一个字。
情!
状元郎,这一招美人计,看你如何招架?
知府敛下神思,随即,扬手道:“上来吧。”
话落,一群女子身着绯色舞衣,面上罩着长长的面纱,宛若凌波仙子飘然入场。
乐师启奏,舞女们踩着节拍起舞,眉目含情。
时不时,薄纱还会轻抚顾长钰的肩头、额间乃至脖颈……
对此,顾长钰神色依然冰冷,眼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涟漪。
直到,一个怀抱着琵琶的女子出现,似有所觉,一直无动于衷的顾长钰心头一跳,抬眸看去。
只一眼,便叫他心神震颤。
此女子虽佩戴面纱,但心心念念之人,他怎会忘记?
那是他日思夜想之人——
苏暮!